要成就一座歷史名城，單是只有歲月是不足夠的。日本京都的神社祭典、意大利羅馬的精緻美食、在英國倫敦泰悟士河畔喝一口伯爵茶。一座城市要屹立於歷史洪流當中，繼續展現不朽的實力，必須要能夠流傳人群之間的文化傳統。
法國巴黎說不定是世上蘊藏了最多文化寶藏的城市，從建築、繪畫、咖啡館、文學、美食、美酒、衣著……大街小巷當中盡是俯拾皆是的傳統藝術，時至今日，巴黎及法國人仍在新時代當中，創造出自成一格的新產品。
那麼，如果將歌劇、新科技、手工藝與音樂糅合為一，所帶來的會是什麼？那就是法國音響公司Devialet。
Text / Stephen Wong
Devialet主打全新的原創Hi-fi裝置「Phantom」，外表有如一個橢圓形，全機以超過108種專利技術所鍛造而成，結合了層出不窮的數碼及模擬技術，能夠以堪稱完美的效果，重現由超低音（14Hz）到最高音（27Hz）的聲音，播放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失真或音質流失。然而，Devialet並不只滿足於技術上，三位創辦人更希望能夠帶來一場「聽覺的革命」，推翻市面上既有的音響效果，並不只是於重現完美爵士樂、流行曲或是電影配樂，更特定與聞名彌遐的巴黎國家歌劇院合作，可以實時直播方式，透過Phantom重現古典歌劇演出。Devialet亦特別邀請筆者前往巴黎，從構思到製作、管理到市場推廣、科技到藝術，細說這場革命的前世今生。
前所未見的新技術
Devialet的總部與Facebook位於巴黎的總部為鄰，座落於巴黎第二區的Rue du Quatre-Septembre，亦是是次訪問三位Devialet創辦人的地點。Devialet於2007年創立，分別由三位法國人Pierre-Emmanuel Calmel、Quentin Sannié及Emmanuel Nardin共同籌組而成，分別掌管「音響技術」、「設計」以及「市場策劃」三個部份。在訪問中創辦人之一及行政總裁Quentin Sannié表示：「我們從2006年起步，而我們亦是在那一年認識。你知道嗎？當我第一次聆聽Phantom的試作型，那是Pierre-Emmanuel讓我聽的，我當場就哭了出來。即使是試作型也好，那種音質也是非常動人，令人非常感動。那時候我就知道，這必然會是一場revolution。」
負責研發Phantom的首腦正是主管技術的Pierre-Emmanuel Calmel，他自少喜好機電，14歲時已自行組裝出第一台擴音器，並於法國就學於機電工程系，亦曾研究出多項機電工程專利。他同時亦是爵士樂發燒友，並說：「我一直很喜歡音樂，也會演奏一點樂器，另外我也一直著迷於不同的科技產物，因此我一直有某種野心，希望能夠帶來新的音樂產品，並且試圖合併數碼及模擬播音技術。」他坦言這是非常艱巨的挑戰：「因為這是之前未有人做過的事情，而你每一天都必須要解決各種困難。」
突破的外觀設計
即使你並非十分熟悉音響科技，也可以想象如要在家中以錄音及機械技術重播現場錄音的話，即可能需要大灑金錢，購置各種擴音器、大型重低音喇叭等等大型裝置，並特別僻出一個空間，才有可能享受到完美的音質。然而Phantom卻成功創造出ADH（Analog Digital Hybrid、類比數位混合放大技術），從而製造出一台能夠抱在懷中、聲音效果卻媲美各種大型音響組合的革命性播放器。
亦正因為技術如此獨特，Phantom的設計方式亦有別於一般的Hi-fi，主管設計的Emmanuel Nardin表示，因為Phantom內裡均是各種各樣的電子晶片以及儀器，但從外觀上卻不能有任何機械感，因此整個外表均不會有任何直線，這亦是整個設計工序當中最為困難的一點。他指出：「什麼是好的設計？好的設計就是令人能夠與產品有所交流，所以當我設計這台機器的時候，其中一個重點是要構思如何讓別人一眼就看到那『革命性』的部份。」Emmanuel Nardin又即席比劃著面前的Phantom：「你驟眼看起來，絕對無法從外殼上推算到它裡面是何等的精細，而整個產品的外型亦幾乎全都是曲線及弧型設計，以隱藏所有的『機電感』。」
要製作出一台Phantom所需技術，可謂超越一般人的想象，例如要將具有爆發力的播音功能安置在如此細小，又是完全曲線的弧型外殼當中，便需要動用到名為「Heart-bass Implosion」的科技，以提升機件內的氣壓，令聲音得以在短時間之內震盪周遭的空氣，但在外觀設計卻又要展現得舉重若輕、若無其事。Emmanuel Nardin笑說：「這正是產品設計有趣的地方。」
以新科技結合古典歌劇
走過巴黎第二區，你會看見一座風格宏偉飛揚，但與一般巴黎民居有所區別的建築物，那正是「巴黎歌劇院」，其正式名稱為「加尼葉歌劇院」（Palais Garnier），建於拿玻崙三世時期。直到今天，巴黎歌劇院依然是巴黎右岸的地標。不論是內部金壁輝煌的建築，充滿想象力與神話典故的陳設，百多年後的今天仍然為公眾及巴黎人所津津樂道。
現時巴黎歌劇院由同樣歷史悠久的巴黎國家歌劇團所管理，並且定期舉行眾多著名劇目，門票即使從不便宜，可是依然一票難求。Pierre-Emmanuel Calmel雖然是忠實的爵士樂愛好者，但他卻成功與與巴黎國家歌劇團製定合作方案，透過Phantom實時直播在劇場中所演出的歌劇，並且能做到近乎完全重現劇場現場演出的歌劇效果。
這個企劃命名為「突破界限」（Hors les murs/Outside the walls），而巴黎歌劇院亦特別重新改造歌劇院正門內部的小空間，將多達16部Phantom裝置，圍繞整個室內空間，架構出「The Devialet Space/L’Espace Devialet」，透過Phantom的技術重演歌劇演出之餘，亦以貼近現場現出的音質直播演出。在Devialet中專職負責市場推廣的Quentin Sannié表示：「巴黎歌劇團的演出對於很多人來說不是那麼容易接觸得到，而巴黎歌劇院始終也有固定的坐位數量，因而局限了觀眾的數量。我們希望透過運用於Phantom上的聲音技術，與巴黎歌劇院互相合作，能夠打破距離、位置與質素的限制，讓更多人能夠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角落，也能隨時欣賞到法國歌劇。」
將古典歌劇帶予公眾
是次與法國歌劇院的合作計劃預計長達10年，亦是巴黎歌劇團為數甚少與新科技品牌合作的企劃。公眾不需要購買任何門票，即可以在周一至周六早上10時至晚上8時，以及周日11時至晚上7時，隨時入內，免費聆聽經由Phantom所帶來的美妙音色。Devialet更特別因應這次企劃，推出了由老字號手工金箔工作坊Ateliers Gohard，打造金裝版的「Gold Phantom」，與加尼葉歌劇院內部紙醉金迷的環境互相輝映。
巴黎歌劇團的副總監Jean-Philippe Thiellay接受我們的訪問時亦指出：「到2019年，巴黎歌劇院將會是350周年記念，我們的歌劇團亦已有非常古老的歷史。最近我們一直在尋找能夠讓自己得以革新、與新科技互相配合的方式，而Devialet正是這樣難得的這一個合作伙伴，而Phantom的技術亦足成為新藝術表現形式的一部份，這正與我們追求的新願景不謀而合。」
法國科技實力
法國確實太輕易讓人想到各種奢侈品、文化、藝術、歷史與旅遊相關產業，但其實法國的科技經濟實力並不落後於人，而只是被我們印象中那「悠閒又優雅」的法國所蓋過。根據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於2015年的統計，法國地區科技業的全職總工時數（Full Time Equivalent）在歐洲地區只僅次於德國。法國亦長時間在航空、核能、網絡科技方面表現得毫不遜色。配合近年法國新任年輕總統馬克龍（Emmanuel Macron）的推動之下，創新科技業的發展更是愈見蓬勃。今年6月，他更主導推出了「法國科技簽證」（French Tech Visa）的政策，向世界各地的科技業人材，提供更寬鬆的工作簽證條件，更期許法國會成為初創之國（Startup nation）。
因此，法國近年有無數新科技企業相繼誕生，涵蓋網絡、視象以及各方面的層面。Devialet作為主攻高級音響市場的新型研發企業，亦備受主場注視。2007創立至今已十年，Devialet透過生產及科研技術，建立出足以自立的生產線。Pierre-Emmanuel Calmel表示：「過去多年來各方面的科技發展日新月異，可是在聲音技術的層面上，卻仍然沒有寸進。我們希望能夠以新技術，全面改寫聽眾對聆聽音樂的體驗，因此在制作技術上，直到現在我們仍然在克服各種挑戰，帶來更進一步的聽覺享受。」
精細的人手檢測程序
Devialet的製作工場位於巴黎近郊地區，隱藏在一望無際的綠草原野當中，工場佔地雖不算廣闊，卻有充足的自動化及人手工序，單是製作一台Phantom，便需要無數精細的程序，從裝嵌、組件到檢測等等，均需時甚久。Pierre-Emmanuel Calmel表示：「我們主打較高端的客群，並不需要大量生產。因此我們能夠有時間保持整個過程的精細度。尤其是當中音質的部份，我們會有專人及程式，逐一試驗每一台Phantom的輸出，以多種程序確保最後的成品能夠達至標準。」
在Devialet的工場當中，可見不同角落均有各種大型的自動組裝機械，在貨倉位置更特別僻出新的試驗室，以測試Phantom的音量、在運輸過程中的避震等功能。另外一個工作室當中，亦可見有工作人員將每一台Phantom的播音器部份，放進連接上電腦設備的隔音箱及測試器當中，以收集得出的音質數據。在場的員工說：「如果一旦發現有任何機械組件無法達到標準，那麼我們首先會嘗試修復當中有缺陷的部份，如果最後還是沒法修復，我們才會將之捨棄。」
從法國到東亞
在近年法國政府的推動之下，各種新興的科技工業再次崛起，Devialet於音響界的佳績以及銳意進攻海外的決心，亦備受政府的關注。前任法國總統奧朗德（François Hollande）即曾於2016年中參觀Devialet的廠房，並且在訪問後發言表示：「參觀Devialet的工廠對我們而言是寶貴的一課，這裡不只創造了就業機會，也不只是有機會能夠令你重新相信最好的科技，也同時能感受到，每一位員工在這個偉大的過程當中，製作出如此美妙的作品。」
Devialet不只吸引到法國當地的顧客或是經商人士，在海外地區更已吸引不少投資者。其中，臺灣首屈一指的機電界老大哥郭台銘，即透過富士康向Devialet注資1,600萬歐元； 通訊軟件Line的母公司，hip-hop歌手Jay-Z、Android系統創始人Andy Rubin，亦共同合資達約一億歐元，投資了這間數年前仍名不經傳的音響公司；英國天空廣播公司，亦與Devialet合作推出電視播放機盒設備Sky Soundbox，實行結合頂尖的影像與音響技術。Devialet近日亦進擊亞洲，在臺北、新加坡等地開設了不同的旗艦或是專賣店，在香港亦在ifc、圓方等地段設有店面。到底這台結合了音響科技、設計美感與令業界為之驚豔的Hi-fi，是否能夠在業界中撐起一片新天？就讓我們拭目以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