機械工業一直被視為男性的行業，然而今日香港卻有不少女性染指這個向來由男性主導的領域。這期《資本雜誌》採訪了三位在重型工業上的女性掌舵人，述說她們在各自行業上遇到的困難，以及如何在男性佔多數的工作環境中脫穎而出，甚至青出於藍。行政長官李家超在去年的「三八婦女節」酒會上表示，「不論是在家庭，或社會上不同崗位，香港婦女確實撐起了香港的半邊天。」是耶？非耶？就由這一期的封面人物親自訴說。

撰文：劉智恒、鄭敏琴、李樹明 ︳ 攝影：張展銳

本期三位封面人物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女承父業，並且是在一個向來以男性為主導的行業領軍者。如震雄集團（0057）董事局主席蔣麗婉是集團創辦人、香港工業家蔣震的女兒；利記集團（0637）副主席、行政總裁兼執行董事陳婉珊乃集團主席陳伯中女兒；至於有利集團（0406）董事的黃慧敏則為集團主席黃業強女兒。三名女中豪傑都涉足於重型工業領域，表現和成績並不亞於男性領導。

延續家族企業精神再創高峰

震雄集團至今已有超過65年的歷史，由原來一家規模細小的機械加工廠，發展成為全球最大的注塑機生產企業之一。目前，震雄的年產量已達到20,000台，熱銷全球：包括內地、美國、加拿大、法國、英國、巴西、阿根廷、墨西哥等國家以及大部分東南亞國家及地區。

至於為金屬行業提供解決方案的利記集團，除了是內地主要的鋅合金入口供應商之一，業務亦遍佈多個地區，包括大中華、馬來西亞、印尼、印度、泰國、越南、新加坡及菲律賓等。利記是全球最大的金屬交易中心 —— 倫敦金屬交易所之第五類准交易成員，是大中華地區首家成為該類別會員的企業，與全球在金屬行業具有領導地位的國際知名企業同躋一列。

有利集團有限公司於1991年在港交所上市。子公司有利建築早於1958年創立，至今已成為建築業內具市場領導地位及經驗豐富之建築公司之一。集團業務包括樓宇建築、保養、裝修、水喉及渠務工程、機電工程、建築材料及組件的生產和銷售、物業發展、酒店及物業投資、資訊科技方案及服務等各業務。

其實這三位女掌舵人不僅在企業內表現出色，能夠延續自家企業一向的精神和宗旨，在其他領域及公職上都能各領風騷。作為機械、金屬及建築行業的上市企業的主要負責人，能夠躋身於一個以男性為主的工作環境中，定必具備成熟的駕馭能力。從她們的故事中，可以看到女性的領導魅力。

內地女企業家數目高於香港

事實上，香港2,500多家上市公司中不乏女性掌舵人，當中多為第二代或第三代的接班人。根據調查顯示，現時本地女性在大型和中型公司的董事會中佔25.8%，高於2022年的24.5%，但與前幾年相比，成長速度有所放緩。只有9.1%的董事會主席職位由女性擔任。儘管仍然很低，但自2019年以來，這個比例已增加超過一倍。

至於內地的女企業家所佔比例較香港為高。胡潤研究院去年發布一份名為《2023胡潤全球白手起家女企業家榜》的報告，在全球共有109位白手興家的女企業家中，有68人來自中國；而十大女富豪中，來自中國的就有7位。另有調查指出，全球500強企業中，只有一成是由女性擔任掌舵人，可見內地和香港已經走得比較前沿。

除了女性身分外，要繼承家族企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現實往往是男性繼承人要比女性繼承人要多很多。研究表明，如果第一個孩子是女性，則出生順序對繼承過程的影響更大。

儘管女性掌舵人並不鮮見，然而在企業董事會中卻出現陽盛陰衰的情況。港交所早於2022年修訂《企業管治守則》及《上市規則》，要求上市公司於2024年底前董事會成員須性別多元，所有在港上市公司的董事會裡面最少有一位女性。截至今年6月，市場上有女性董事會成員的香港上市公司所佔比例雖然從2021年的70%上升至84%，但還有大約400家上市公司未達到合規要求。

即使現屆政府26位主要官員中，共有6位女性，亦佔整個團隊近四分一，比例為歷屆政府最高。在政府公務員當中級別最高的18位常任秘書長當中，亦有超過六成為女性。在政府委任的諮詢及法定組織非官方成員中，女性佔36%，與20年前相比，高10個百分點。

女性尋求晉升較以往積極

研究指出，女性具有的獨特品質，可以顯著提高企業的業績。研究認為，女性主管在領導力方面具有更強的同理心、建立連繫和包容性。根據世界經濟論壇2023的性別差距報告，自2016年以來，各行業擔任高階領導職務的女性人數不斷增加，其中科技、資訊和媒體產業處於領先地位。在這些行業中，擔任董事職務的女性比例從2016年的30.8%上升到2022年的33.2%。

麥肯錫的2023年職場女性報告認為，各個級別的女性都渴望獲得與男性同工同酬的職業發展前景。其中九成30歲以下的女性積極尋求晉升，四分之三的目標是晉升至高階領導職位。新冠疫情之後，這種動力變得更加強勁，女性對晉升的興趣從2019年的70%上升到疫後時代的80%。

中國人傳統有一席話：「富不過三代」，企業家打造輝煌事業，第二代要青出於藍卻非易事。本地老牌工業家蔣震於2022年辭世，享壽100歲，其創立的震雄集團，由六女蔣麗婉接手企業的發展。她坦言感謝父親當年的啟蒙及悉心栽培，啟迪了她堅毅、果敢和正直的人生觀及價值觀，迎難而上，延續父親機械製造王國成功傳奇。

震雄集團創辦人蔣震的發跡故事，正是上世紀本港工業家白手興家的故事。五十年代以200港元白手起家創立震雄，在本港開發出首台雙色吹瓶機，並被用來大量生產西瓜波。1966年推出首部自家設計及製造的十安士螺絲直射注塑機，終成一代「注塑機大王」，集團發展至今已成為全球最大注塑機生產企業之一。他生有六女一子，最終由孻女蔣麗婉繼承父業。

蔣麗婉當年是美國衛斯理女子大學文學院學士出身，「那是一間文學氣息很重的女子大學」，她學士畢業後本來發的是法律夢，但當時正值八十年代後期，震雄集團已是全球最大注塑機品牌之一，父親堅持要她先回來工作，沒別的原因，就是「當時很等人用」，想也不想便回去幫手。

非工科出身 由低做起

她坦言，自己是一個讀文學的人，走去做機械工作，本是風馬牛不相及，所謂自古成功在嘗試，惟有硬著頭皮去幹。1988年加入震雄集團，最初由銷售開始，在工廠大廈挨門逐戶接觸潛在客戶，也沒介意由低做起。由於自己非工科出身，但眼見生產部門經理職位空缺，決定毛遂自薦爭取機會。父親蔣震當刻未有即時答應，惟開出把生產提升20%的目標，並提出「三不」條件，即不能加班、不能加人、不能加設備。所謂「難關難過關關過」，面對幾近不可能的艱巨任務，蔣麗婉並無打退堂鼓，成功克服困難，做到父親訂下業績及目標。

在蔣麗婉一直視父親為偶像， 在她眼中，父親做事嚴謹，亦是她一生中的「三老」，即老父、老師、老闆，教懂她人生道理及待人處事的態度，影響深遠。她說：「父親跟我說，不是每個人天生是兔子，但只要肯付出努力，你都可以有自己的終點，也有贏的時候。」當時年紀小小的蔣麗婉隨即果斷地作出決定，誓要「當一隻最努力的烏龜」，以正確思維全力以赴做好每件事情，這人生便無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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