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每逢7月香港書展，馮唐都如約而至與本地書迷見面。很多人瞭解馮唐，是和文字有關。或是讀他的小說、雜文、詩歌；或是看改篇他的文字的影視作品；或是參觀他的書畫展覽。他便是馮唐，亦是張海鵬。他的另一身份是戰略管理專家，從事舊時被稱為軍師、幕僚的諮詢工作。與張海鵬久經商場的殺伐果斷不同，屬於馮唐的一面是灑脫、感性。今年他帶來兩本新作《勝者心法——《資治通鑑》成事之道》以及《人間美好》，前者是他以史鑑今，從歷史中解讀現代管理智慧，也許能為正在焦慮迷茫、或深陷泥潭的人點亮一盞燈、打開一扇窗。

TEXT：Colin Suen ︳ PHOTO：Cheung Chin Yui

初看「馮唐」此名，讓人想到王勃筆下典故中命途多舛的馮唐，張樹鵬卻以此自居；可是此馮唐比彼馮唐厲害多了，稱得上年少得志。馮唐七歲開始讀古書，十八歲寫小說；十九歲考入內地頂尖的北京協和醫學院取得博士學位；二十七歲以TOEFL滿分成績及獎學金，赴美國埃默里大學（Emory University）攻讀MBA；三十五歲晉身麥肯錫公司全球董事合夥人；四十歲出任華潤醫療集團創始CEO；五十二歲創辦諮詢公司。期間三十年，他筆耕不輟，小說、雜文、詩集、翻譯著作等身，曾榮登中國作家富豪榜。如今通過直播平台，他推廣自己創立的管理類課程，據說學員已超越三十萬人。上述履歷的任何一項，或許需要一個普通人奮鬥一生。棄醫從商，到成為跨界傳奇，馮唐不過五十有三，達知天命之年而已。

成也蕭何 敗也蕭何

訪問馮唐幾乎不需要提太多問題，話匣子一打開他就自動成篇，講話脈絡清晰、條理分明，而且本尊博學多聞，偶爾卻又會流露出北京人的坦率與尖銳。馮唐與香港淵源甚深，他形容香港是他工作上的第二個故鄉。2003年年末，他透過「輸入內地人才計劃」落戶香港，在麥肯錫上班，是第一批來港工作的內地專業人士，迄今還是拿著香港的特區護照。十幾年來，他以港島為主，經歷兩點一線的高強度工作生活。

在馮唐眼中，香港既是經歷南越王兩千年、殖民地百年、回歸廿七年，比美國更見有些歷史的地方；也是一個將空調開得比倫敦溫度還低的城市，讓他不禁以唯物辯證法推敲現象背後原因的有趣之地。「如要我用一個詞形容香港，就是『方便』。Convenience. Efficiency. 因為方便，便有效率。兩者相輔相成。」他想了一會，補充道，「另外，香港更懂得『包容』，無論對任何的外來人。這是香港給我兩個最大的文化衝擊，既能這麼的方便，又能這麼的包容。」

問到對香港人的印象如何，他分享了書展講座上的小插曲，「我問大家，想聽我講普通話抑或英文，他們答用普通話吧，他們希望多多學習，這給我很深的印象。香港人就是，我們現在該學什麼，就學什麼，特別熱衷學習。以前是英語，現在是普通話。非常現實，非常當下。」他又很欣賞香港人盡職盡力、盡心盡責的工作態度，「通常他們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得特別好，你可以非常放心。香港人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，紮紮實實。」

成功不可學 成事可修煉

「相對而言，差的一面是他們不會想太大、太遠的事。『這個東西對未來有什麼作用？對人類有啥好處？』他們不太有興趣。所以你看看，香港做出過什麼新科技？有過什麼特別大的創新嗎？過去一百年來，都沒有啊。因為大家不想未來，只顧目前，於是大夥兒買樓、買股票。曾經弄出個數碼港，最後還是個房地產而已。香港人這麼的一個特性，談不上孰好孰壞。過去兩百年，日子太好過了。但是過不好眼前生活，失去這個基礎，你明年都活不過去，對不對？你的房租誰交啊？」人生已經夠難，不如先做好生活中「該做」且「能做」的事情。

馮唐說，他不信成功學，對之甚為厭惡，認為人沒法學習如何成功，更應該說，成功無法被複製，很多時靠的是運氣。「你整天看李嘉誠的故事，你就能成為李嘉誠啊？好好念書，好好走路，好好做事。事成了，成久了，成多了，你成功的概率就多了！多想著成事，把手上做的事做成！」馮唐一直提倡的是「成事」與管理智慧，歸納成三句「成事」九字真言「不著急，不害怕，不要臉」。他給你可以適當放鬆的勇氣與理由，但他也會直斥混日子、圖清閒的躺平文化浪費生命。「時代太差了就躺平？躺了，你一定舒服？英文有句話叫"make the most out of it." 生在這時代，就是你手上派的一張牌，要為自己勇敢一搏，盡力把手上的牌打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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